日前從新聞得知輔大之狼終於落網,心中甚喜,但看到媒體斗大的標題不禁眉頭

一皺:「籃球健將竟是輔大之狼」、「輔大之狼竟是大學生」。竟是?竟是!閃過我

腦海的第一個想法是:籃球健將或大學生就不會是強姦犯?反過來問亦可:強姦犯就

不會打籃球或上大學?這算哪門子邏輯?



這樣的語言涉及兩種迷思。首先是社會對籃球健將不切實際的幻想。父權主義的

思考不外如下:風光的籃球健將身邊不乏自動送上門的女球迷,何苦行使暴力滿足性

欲?然而,大部分連續強姦犯之所以強姦是因他們身心上的毛病,與會不會打籃球毫

無因果或逆因果關係。假使大眾真的認為籃球健將不可能是強姦犯,則以前那句有名

的廣告詞──「學音樂的孩子不學壞」──應再添下聯:「打籃球的孩子不強姦」。



另一種迷思是一般人對籃球選手的浪漫懷想:在眾人圍觀下馳騁球場,頭髮隨風

飛散,拿到球後連過三人,虛晃一招然後轉身fade-away跳投,空心唰地一聲,真個帥

到人仰馬翻。換上別的球類可就沒這麼拉風。要是今天輔大之狼擅長的是撞球,試想

媒體標題會怎麼下?長久以來輿論界對撞球便存有偏見,再加上它無所不在的性象徵

(球竿代表陽性、球袋代表陰性),因此出現的標題或許不會是「撞球高手竟是輔大

之狼」,搞不好是:「撞球高手果然是輔大之狼!」



讓我們回頭檢視另一個標題:「輔大之狼竟是大學生」。只要多看社會新聞就應

知悉學識高低與品格優劣不成正比。在台灣,只要是大學生或大學畢業就會自動被貼

上知識份子的標記。依此準則,再加上近年來大學林立如亂葬崗的情況,如果哪天一

片看板掉下來砸中十人,大概會打死九個知識份子。在西方則不然,知識份子不可濫

用,它是專指對公眾議題的思辯具影響力之人士,為菁英中的菁英。因為如此,不是

所有的大學教授都是知識份子。我們的社會對知識份子有錯誤的認識和過多的期許,

因而往往在發現落差時「竟是」便脫口而出。如果只要是大學生就是知識份子,而知

識份子真的和道德情操有直接的關連,那台灣應是完人遍佈的國度,為何偏偏讓人感

覺一副快要完蛋的樣子?



提到知識份子讓我想起多年前往返輔大通車的情形。那時,從新莊到台北只有半

小時一班的公路局。車少學生多,因此每回公車進站,大夥便爭先恐後擠成一堆,深

怕上不了車就又得從新來過。每當我們逃難似地擠破頭之際,車掌小姐便破口大罵:

「一個一個來嘛,你們這樣像知識份子嗎?」這恍如咒語般的四個字只讓堆成一團肉

球的大學生呆愣半秒後隨即又繼續「隨人顧性命」地向車門推擠。現在回想起來,車

掌大可不必對「知識份子」的禮儀身段有所期待,只消扮演綜藝節目的主持人,為所

有的參賽者加油,像「五燈獎」那樣吶喊:「第一名!第二名!……第五十五名!嗶!

後面的都被淘汰了,請回家多多練習,再接再厲。」



其實,「輔大之狼竟是大學生」這種語言真正污辱到的是「非大學生」。面對這

種想當然耳的慣性語言該如何回應?已有太多次、太多人曾對我說過「你是大學教授

呢!怎麼還點點點」之類的話,我總是想不出既幽默又俏皮的回應。



兒時常與一位好友打棒球,一次我棒子一揮,球直接命中別人家的玻璃,我雖連

聲抱歉,那位太太還是罵個不停:「你們是誰家的小孩,到底有沒有家教?」我朋友

趕緊拉著我往後跑,邊跑還邊大聲回道:「誰說我沒有家教?我家教每月五百!」



我真希望有他的機智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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