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台光影

人生如戲 戲如人生 李國修



撰文：葉佳惠







一齣好的戲劇，總能牽引著觀眾的情緒，而一部好的舞台劇創作，更是要對社會細微的觀察，才能深入人心、引發觀眾的共鳴。抱持對居住土地的關懷，李國修的創作都是從人出發，他認為戲劇與人生沒有距離，除了「人生如戲，戲如人生」外，還要加上「度過人生，千萬認真」，唯有認真面對才能不虛度此生。







◎ 『模仿、學習、創造』是人生的循環







舞台上的李國修，正在扮演著他創作下的角色，生動、靈活的肢體語言，在在吸引觀眾的目光，而此表演細胞的養成，李國修認為得要追溯到1974年參加話劇社開始。「當時我從話劇社得知，戲劇是從模仿開始，模仿人生經驗、模仿扮演的角色，在模仿跟學習過程裡，我也在學習摸索，藉由這些經驗產生創造力。」他認為模仿、學習、創造是人生的循環，而他在其中也努力找尋屬於自己的位置。







這個契機，改變了他日後的生活軌跡，而他找尋自我定位的旅程充滿驚奇。「劇場這一條道路是我永遠的堅持，找尋自我的位置卻發生了一個問題。我是多重角色扮演，除了創團人、藝術總監、編劇、導演、演員外，在學校裡我又是老師，在家庭裡是父親、丈夫，在那麼多種角色穿插之下，拜劇場學習表演之賜，讓我學習到維持專注力，什麼時候該專注表演，什麼時候又該表現自我，切割角色遊刃有餘。」







停頓了一下，他笑著說：「我常開玩笑說我自己做事情可以兵分十八路，在我腦袋裡有一個控制台，一共有十八個軌道，當我做事情時，其他十七個軌道全部關閉，這就是戲劇給我的養分，做事情不受週遭環境的干擾，保持我的專注力。」







◎ 面對劇場工作 只有甘之如飴







創立屏風表演班18年，李國修和妻子王月為了劇團，可說是嚐盡酸甜苦辣，但李國修認為，即使這一條路充滿了喜悅、辛酸，和眼淚，他也是甘之如飴。「創團18年來，為了劇團的事務操作和表演，一年平均有200天我是不在家的，生日也大概有10次是在劇團裡度過，而不是和家人一起度過，這些都是犧牲。」他說。







談到經營上的困難，他輕描淡寫的說，儘管外在因素的影響，他仍是堅持的走下去。「無法抵抗的天災人禍，像台灣的九二一，美國的九一一，還有現在大環境的景氣問題，不管是在景氣面、市場面，還是觀眾的心理面，讓屏風不得不取消演出，可是我仍然不放棄，還是執著我自己的選擇，面對劇場的工作，我只有『甘之如飴』四個字，來形容我的愉快！」消瘦的臉龐，堅毅的說著。







許多看著屏風一路走過來的人，不免對李國修的十八般武藝感到好奇，甚至認為他多重角色的扮演，是件相當辛苦的事情，他相當不以為然的說：「很抱歉！我不是要包山又包海的做事，我只是對自己選擇的工作、扮演的角色負責，關於這部分，我相當認真。」口吻相當堅定與強硬，他認為18年來，他在工作裡獲得滿足與快樂，而他的認真度也不因時間變換而有所消減。







◎ 找尋人生中的四個人







在堅持劇場工作之餘，李國修不可諱言的表示，面對家庭總是有顧此失彼的情況。「因為工作的關係，常常要排練或是巡迴演出，雖然一年我有200天不在家，可是我還有165天是在家的，可以藉著165天彌補親子關係，從來沒有錯失小孩的成長過程，一點也不感到遺憾！」







因為，常常不在家，李國修認為妻子王月反而成為整個家庭的核心，他說：「王月是個很穩定、賢慧的家庭主婦，也是我們家的中流砥柱，兩個小孩子的培育主要還是以她為主。」他還說王月教會他如何釋放情感與愛。







而在一旁的王月，則回應說：「李國修大我10歲，對我來說，他的所見所聞，就是一個好老的情感，而且他的記憶像年譜，會告訴你每一年發生了什麼大事。」她似乎對李國修有著更深沉的依賴。







她還指出，看了一篇文章，說人一生要找到四個人，「第一個人是自己，第二是最愛你的人，第三是你最愛的人，第四是伴你一生的人，我覺得這四個人都找到了，而且，後面三人基本上是同一個人！」她笑著暗指身旁的李國修。







談到一雙子女，王月笑說：「兒子近來迷上看無間道網路流傳版，看到劉德華都會讚嘆著：他真的好帥！其實兒子根本沒有發覺，他的爸爸也長得很像劉德華呀！」王月一直看身旁的老公李國修，讓李國修靦腆不已，只好跟王月說，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。不難看出他們的互動模式，果真牡羊座的王月，熱情的發表自己的想法與看法，而魔羯座的李國修，雖不浪漫，卻也有他一套對感情的模式。







◎ 上班族要懂得舒壓 找回想像力







每天扮演著多重角色，負責多樣的工作，李國修認為，難免會遇到工作瓶頸，或是職業倦怠，而這時他不會逃避，反而還分析起自己的狀況，他說：「先從職業倦怠來說，一種是生理倦怠，指的是身體上無法負荷，就要適當的休息，因為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；另外一種是心理倦怠，這時就要反省，遇到困境或瓶頸的原因。」







他認為人往往缺乏自我反省的能力，出了問題只是一味的逃開，「要反省自己問題到底出在哪裡？點子、創意提不出來，是不是自己的想像力出了問題？幽默感出了問題？解決瓶頸的方法，就是努力找回自己的想像力和幽默感。」他如此建議。







李國修認為現代人有很多文明病，像憂鬱症、焦慮症、躁鬱症，這些文明病的產生就是壓抑所造成的。「現代人在心裡積壓垃圾，積壓一天、一個禮拜，甚至是一個月、一年，當然文明病就跟著來了，上班族每天應該要找到適當的管道，抒發自己的情緒，今日事今日畢，心裡面不藏情緒垃圾，才能放鬆自己。」







◎ 最想變成和平鴿







從事劇場工作多年，也創作了多齣膾炙人口的戲劇，李國修認為印象最深刻的戲劇，即《京戲啟示錄》，這是他憑藉著自身的經驗，將他在中華商場長大的故事寫成劇本，其中描寫了他與父親的關係，與父親面對工作的態度，而他的認真態度即承襲自父親。







去年屏風的《北極之光》喚起了很多人對初戀的記憶，李國修則笑說，這是為學生的創作。「我發現我的學生根本不懂愛、不懂情，換對象比換書還快，明明這一對學生我才給予了高度祝福，祝福他們白頭偕老，兩個月以後就換了對象，我真的被他們嚇一跳，無法適應他們的速度。現在這種速食愛情，連全壘打了都沒人理！」果真是劇團出身，他靈活的表情動作和聲調，逗得人發噱。







最近，李國修將多年的經驗寫成一本書《人生鳥鳥---李國修的異想世界》，呈現人生舞台最真實的一面，還有他的生活哲學，他更以一對對聯來形容所關懷的土地：上聯「鳥人鳥事鳥島」，下聯「有風有雨有情」，橫批『鳥人生』。「人跟人之間就是因為有情，才有好的互動，而這個島上紛亂，要每個人忠於自己的崗位，盡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，才能改善環境。」他如此說道。







問他為何要以「鳥人」自居？他笑說若是可以成為動物，最想要變成一隻和平鴿，卻不想要變成只會模仿的鸚鵡。「人生不要繃得那麼緊，像一隻鳥一樣，有翅膀想飛就飛，想休息就休息，在飛翔的過程裡，還要有思想、獨立思考與判斷的能力。」他認為鳥可以自由的翱翔，有一種放鬆的心情。







選擇了戲劇，李國修自嘲說像是走進了一條不歸路，然而，就是因為有他這一類的人，才能帶給觀眾更多的夢想，誠如他所說：「戲劇永遠帶給人希望，人們可以在戲裡感受到曾經的夢想。」而為了劇場，他則執著一輩子，永不言悔！

本文節錄自 104魅力上班族 等 《第95期2004/04/23》一書